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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州、泉州、甘孜州

甘孜日報    2024年09月20日

——尋訪《康定情歌》詞曲作者的幕后故事

作者在宣漢縣馬渡鄉(xiāng)李依若故居采訪。


◎郭昌平 文/圖

當我在鍵盤上打下這幾個地名的時候,我自己也情不自禁的啞然失笑了,世間的事情有時候就是這么奇巧,因為一首歌,這三個相隔千山萬水的地方,竟然不自覺的連在了一起。

1996年下半年,我在《甘孜報》任總編輯時,當時在這張報紙的第一期月末版策劃了一個專題,懸賞1萬元尋找《康定情歌》的詞曲作者,這期策劃一經見報,頓時在全國引起轟動,當年就有100多家報刊轉載這篇文章,一時之間,成百上千的讀者紛紛來信,競相提供各自認為的作者信息,有說作者是張三的,有說作者是李四的,眾說紛紜,各說不一。

在眾多的信件中,四川輕化工學院副教授宋方信和自貢市文化人熊仲文先生,根據晨光化工研究院粟文明 (宣漢縣人)提供的信息來信說這首歌是上世紀三十年代達州市宣漢縣馬渡鄉(xiāng)人李依若在成都求學期間與康定李姓同學相愛,因家人以同姓不能通婚為由進行阻止,最后未能走到一起,李依若為紀念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創(chuàng)作了這首情歌當時稱之為《跑馬歌》。

為尋找依據,《達州日報》社馮堯、于蛟、李偉銘、王萬禮四位記者深入到李依若的家鄉(xiāng)——宣漢縣馬渡鄉(xiāng)進行調查采訪,在收獲了一定的調查結果后,四位記者以《達州人尋找李家溜溜的大姐》為題,寫出了他們的調查報告,并在 2001 年 3 月 16 日的《四川日報》“天府周末” 版刊發(fā),證實是李依若寫了這首情歌。

拜讀該文,雖感有一些道理,但又覺證據不是很充足,多是孤證,形不成閉合的證據環(huán),一時之間,腦海里左翻右騰,難以定論。然而達州市宣漢縣馬渡鄉(xiāng)卻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這是一個遠在四川東北方的鄉(xiāng)場,真的與《康定情歌》有關嗎?從此,我就有了一定要親自到這片土地上去看一看,走一走,實地查證一下的想法,然而當我真正成行,來到達州市宣漢縣馬渡鄉(xiāng),則是20多年后了。

達州市渠縣的田先生是我的一位老哥子,當他獲知我這一想法后,就曾多次為我創(chuàng)造條件造訪宣漢,可總是緣份不夠,無緣成行,直到2023年,因要到宣漢參加省上的一個會議,才得以出行。

田先生為我作了妥善安排,介紹了達州方面的諸多朋友,在達州朋友的幫助下,宣漢縣黨史辦的冉奎先生,宣漢縣的知名文化人歐陽鶴齡先生同我一道來到了我向往的宣漢縣馬渡鄉(xiāng)。

冉奎先生曾在這里當過鄉(xiāng)長,對這里可以說是濫熟于胸,當年《達州日報》四位記者調查李依若情況時,他便開始注意這件事,堅持多年,一直未停,算是當地研究李依若的專家,歐陽鶴齡先生就更是有趣,他是一名個體工商業(yè)者,是宣漢縣的政協(xié)委員,僅僅因為聽說李依若有可能寫過《康定情歌》,便開始了他多年自費研究李依若的工作,他曾上甘孜,下重慶到處跑,還曾到甘孜日報社來找過我,可惜當年我出差到內地去了,未曾與他蒙面,雖然都是第一次相見,但因為共同的關注,卻讓我們之間誰也沒有陌生感。

他倆提前為我安排了當地的幾位民歌手,就在李依若的故居前開始了我的采訪。說起李依若,大家都很了解,話匣子打開便一發(fā)不可收拾,從李依若的愛好,到李依若的家庭;從李依若到成都讀書,到李依若當年如何寫下《跑馬歌》一一道來。老實說我對這些已經是比較熟悉的了,我就想知道的是《跑馬歌》是否就是《康定情歌》,因為我至今還沒有看到一個直接的證據,據說上個世紀50年代李依若曾經編過一本他寫的民歌集,印了500本,在宣漢縣城的新華書店里出售,里面就收有這首歌,但這一集子至今沒有發(fā)現一本,沒有這個實證,也就無法認定李依若寫的就是《康定情歌》。但在同大家擺談之中,我卻有一點發(fā)現,發(fā)現這里的老百姓,能唱不少歌詞中帶有“溜溜”二字的歌,他們說這就是“溜溜調”,我知道《康定情歌》是源自一種民間小調“溜溜調”,但這也不能直接證明《康定情歌》就一定是宣漢的李依若創(chuàng)作的啊,也有可能是“溜溜調”從這里傳入康定之后,康定人在此基礎上創(chuàng)作的呢?

在擺談中,他們還介紹了一個情況,李依若當年還創(chuàng)作了一首叫《蘇二姐》的民歌,說著他們便開始唱了起來,當他們才唱了幾句,一股熟悉的弦律便沖進了我的腦海,這不是譜寫《歌唱二郎山》的著名作曲家時樂蒙先生譜寫的著名大合唱《英雄戰(zhàn)勝大渡河》的弦律嗎?怎么又成了《蘇二姐》了,不禁當即發(fā)問,于是為首的一位民歌手如同早就知道我會這樣問一樣,胸有成竹的對我說:“《英雄戰(zhàn)勝大渡河》就是改編自《蘇二姐》的”?!鞍?!怎么會?”我不禁啞然。這位民歌手笑了笑,隨后對我說:“上個世紀50年代初,在重慶西南軍區(qū)文工團任政委的時樂蒙先生曾來達州采風,收集到了《蘇二姐》這首歌,回

去之后便依據這首歌的弦律,創(chuàng)作了大合唱《英雄戰(zhàn)勝大渡河》,后來在全軍文藝匯演中斬獲金獎”。說到這里,我的腦海中突然涌入一個人影,這便是福建省泉州市的吳文季,他當年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歌舞團時,正是這首歌的第一任領唱,而且正是他這次的領唱,讓這首歌獲得了金獎。

新世紀初我到北京采訪時樂蒙先生時,時老先生的妻子,當年在總政文工團同吳文季一起的戰(zhàn)友,就曾對我描述了那時的演唱情景,她說:“文季唱這首歌呀,真是激情澎湃,熱血沸騰,今天想起都讓我激動”!

說起吳文季,其實世人并不陌生,他就是現在可以定論的《康定情歌》的收集者。這個出生于福建省泉州市洛陽鎮(zhèn)的年青人,當年為了尋找抗日的路,來到了重慶,報考入重慶青木關國立音樂??茖W校學習聲樂,利用假期時間到位于我省瀘州市瀘縣的青年遠征軍部隊中教唱民歌,就在這支部隊中他遇到了幾位來自康巴地區(qū)的軍人,從他們口中收集到了《康定情歌》,當時稱之為《跑馬溜溜的山上》,于是他將這首歌帶回了學校,后來吳文季的老師伍正謙準備在學校舉行一次個人獨唱音樂會,吳聞訊后,便將記錄這首歌的簡譜交給了伍正謙,由伍正謙轉交給當時學校的作曲系主任江定仙,請江老師將這首歌重新編配,并由江老師在伍正謙的獨唱音樂會上親自為伍作了伴奏。這次獨唱音樂會后伍正謙老師去了美國,《康定情歌》的五線譜留在了江定仙老師那里,后來江定仙的同學,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喻宜萱來南京開個人獨唱音樂會,江定仙又將此歌推薦給了喻,獲喻心愛,從此《康定情歌》經喻在國內外演唱,并由中華唱片社灌制成唱片后,《康定情歌》大紅于世。

一首歌,一段情,就這樣將達州、泉州、甘孜州無形之中聯系了起來。

1985年,四川省委辦公廳孫前同志來我州瀘定縣掛職縣委副書記,在修建紅軍飛奪瀘定橋紀念碑公園時,在他的創(chuàng)意下修建了一個“四歌亭”,在這個歌亭中,收錄了在全國影響極大的,與甘孜州有直接關系的三首歌,首當其沖的即是《康定情歌》,第二首即是《英雄戰(zhàn)勝大渡河》,第三首是《歌唱二郎山》。

后來《人民日報》副總編梁衡來我州調研,我對他說起此事,并陪同他去參觀了這個歌亭,他甚感興趣,回京后又去作了一番采訪,甚至還到了福建泉州吳文季家鄉(xiāng)調查,創(chuàng)作了《大渡河上三首歌》一文,并在《人民日報》上刊載,在全國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康定情歌》作者是誰?至今沒有定論。但圍繞《康定情歌》產生的緣份,卻將達州、泉州、甘孜州聯系了起來,有時我就在想,尋找作者還重要嗎?其實,《康定情歌》就是鐫刻在中華大地上的一個大大的“情”字,透過這個“情”字,我不僅看到了愛情、親情、同志情、民族情……更看到了那盛開在中華大地上的民族團結之花。

2024年8月于康定跑馬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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