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強平 文／圖

“阿措麥加拉嘎（藏語：我們愛祖國）”，5月26日，益西曲批“老師”用藏文教讀學生的聲音在大山深處格外響亮并久久回蕩。

這朗朗的讀書聲是位于四川省第三高峰，康南(甘孜州西部)第一峰，海拔6204米的理塘縣格聶圣山腳下則巴村莊的一所點小傳出來的。用村活動室臨時充當?shù)娜g“教室”顯得有些狹小，但在105名學生眼里卻十分“寬廣”，因為里面可以學到知識。窗外可遠眺終年不化、巍峨的雪山，山坡上用木棒懸掛的五星紅旗顯得紛外耀眼，在村衛(wèi)生室的一間小房子里，拉姆正忙著熬清茶、做中午飯，讓學生一放學就能吃上熱菜熱飯。

就是在這偏遠的深山里，益西曲批、拉姆這對夫妻編外“教師”用一顆愛心鋪就了高寒牧區(qū)孩子們的求學之路。

益西曲批1997年從巴塘民族師范學校畢業(yè)后分配到理塘縣章納鄉(xiāng)中心校任教，2008年錄取為公務員又分回章納鄉(xiāng)，2012年任鄉(xiāng)組織員，同時又是則巴村的駐村干部。

則巴、達青、查沖西三村離鄉(xiāng)政府駐地約22公里，雖然從游牧生活實現(xiàn)了定居，但至今不通電、不通水、不通電話。益西曲批在走村入戶時，了解到100多名適齡兒童面臨上學的困難。則巴三村離中心校較遠，又沒有住宿條件，且適齡兒童年齡較小，生活無法自理，每年大部分時間都是冰凍期，用摩托車在“簡易公路”上送孩子上學又十分危險。吃過沒文化虧的村委會主任汪修強烈要求在村里建一所點小。

看在眼里，急在心中。益西曲批多次向鄉(xiāng)黨委、政府建議在則巴三村建立一所村級點小，鄉(xiāng)黨委、政府經(jīng)多方努力，在縣委、政府及縣文教局的支持下，決定依托則巴村村級活動中心建一所點小，落實了課本、桌椅等教學用具。

點小建起了，可教師又成了問題。益西曲批主動請纓，說服了鄉(xiāng)領(lǐng)導，在保證完成工作和包村任務的前提下，到則巴村點小代課任教。為讓學生能吃上熱飯熱菜，他又把打工掙錢的妻子叫來，把大女兒放到縣中學讀寄宿制，4歲的小兒子帶在身邊，當起了每月只有500元補助的“生活加管理”老師，把家也搬到了點小。

2013年9月，則巴點小如期開學了。益西曲批把105名學生按個子高矮分成三個班，首先從習慣開始，規(guī)范學生的行為。制定了切合點小實際的教學計劃，主要學習語文、數(shù)學、藏文、思想品德等，大班上課，中班、小班就做作業(yè)或自習，依次給三個班上課，上午四節(jié)、下午兩節(jié)，堂堂講課，每天喝很多水都感覺嗓子癢癢的。晚上，在昏暗的油燈下批改作業(yè)。理塘的冬季特別冷，在零下20攝氏度的低溫下，燒著鋼爐都還是手腳冰涼、瑟瑟發(fā)抖，但益西曲批搓搓手、跺跺腳也要認真地把學生的作業(yè)批改完。他說：“我以前是老師，職業(yè)決定了我的習慣，雖然是代課，但我不能誤了孩子們，不然我的良心會不安。”

丈夫從早忙到晚，妻子拉姆一刻也沒閑著，因就近的河水礦物質(zhì)超標，長期飲用易患各種疾病，每天天一亮，拉姆都要到離校3公里外的地方挑水，冬天頂風冒雪，夏天淋雨前行，一天往返5、6趟，不知跌倒過多次，淋濕過好多回。因則巴三村屬海子山自然保護區(qū)，所有生活用柴必需到6公里外的地方采伐，她就利用下午時間上山砍柴，天黑時才背著七、八十斤的薪柴回校。牧民們看她太勞累，經(jīng)常把自家的木柴送到學校。

教育局為學生落實了3元／天／人午餐補助，實行牛奶+X供餐模式，所有生活及教學物資均由鄉(xiāng)上公務用車定期運送。由于孩子們正在吃長飯，拉姆每天都要多做一些飯，遇到飯不夠時，只好自己餓著肚皮讓孩子們吃飽，每月領(lǐng)的微薄的500元補助都搭了進去，有時還倒貼?？吹酱┑脝伪〉暮⒆樱炎约液⒆拥囊路徒o他們，用拉姆的話說：“都是做父母的，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挨凍受餓。”

雙休日，孩子們放假了。益西曲批又開始忙鄉(xiāng)黨委、政府安排的工作和包村工作，了解牧民疾苦，宣傳黨的方針政策，落實惠民工程，尋致富門路和點子，力所能及幫助村民解決一些生產(chǎn)生活中的實際困難。每到一戶，牧民們都很尊敬他，解決起鄰里糾紛也格外的順暢。他一人干兩份工作，領(lǐng)的卻是一份報酬，村民們要給他開教書工資，益西曲批婉言謝絕了。他說：“作為一名黨員，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應該的，何況還是我自愿來當代課教師的。”

則巴三村牧民大多屬于文盲，查沖西村牧民汪修2012年4月到成都看病，方向都找不到，又不認識字，花了不少冤枉錢?，F(xiàn)在，汪修沒事的時候總喜歡瞇著眼睛看兒子丁真達娃做家庭作業(yè)，名字寫得來了，簡單的加減法也做得來了，汪修有說不出的高興，他打心眼里感謝益西曲批老師，說他就像格聶圣山一樣高大、雄偉和純潔。

在益西曲批的感召下，今年4月，村里的一村一大和鄉(xiāng)上的事業(yè)干部也加入到他的教學工作中，再也不用一個班上課另兩個班自習了。蟲草季節(jié)到了，孩子們也不用跟著大人上山挖蟲草了，4名在外省上學的孩子也回到了點小。“六一”兒童節(jié)就要到了，課余時間，學生們在草坡上排練藏舞、演講、唱歌等節(jié)目，來慶祝他們第一個“六一”兒童節(jié)。

讓益西曲批欣慰的是，預計投資139萬元、總建筑面積588平方米的則巴村村級雙語幼兒園將于6月動工建設(shè)。學校建成后，這里的適齡兒童就能享受到學前教育了。

每周星期一，學生們都要舉行升旗儀式。每天放學，學生們都要唱著少先隊歌離開學校。其實，堅守深山的益西曲批、拉姆這對“編外”教師，不光是在教書，更是在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