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記者 惠小勇 童方
    以行軍艱難著稱的紅軍翻雪山、過草地，究竟艱在哪里、難在何處？記者近日走進紅軍長征時走過的部分雪山草地，感知當年紅軍克服人類體能和生存極限的英雄壯舉。
    根據(jù)四川省省委黨史研究室整理的史料，中央紅軍先后翻越了夾金山、夢筆山、長板山、昌德山、打鼓山5座海拔4100米以上的雪山，加上紅四、紅二方面軍，紅軍長征期間在四川翻越的4000米以上的雪山多達67座。
    橫亙于四川寶興縣與小金縣之間的夾金山，是中央紅軍翻越的第一座大雪山，以后紅四方面軍又兩過此山。夾金山主峰海拔4260米，山頂終年積雪，天氣變化無常。當?shù)赜忻裰{：“夾金山、夾金山，鳥兒飛不過，人畜不敢攀，要過夾金山，除非神仙到人間。”
    1935年6月12日，紅一方面軍二師四團從寶興縣磽磧鄉(xiāng)出發(fā)率先翻越夾金山。如今的磽磧鄉(xiāng)，依然流傳著許多紅軍紀律嚴明、秋毫無犯、愛民助民的故事，保留著紅軍宿營經(jīng)過的“涼水井”、“誓師壩”等遺址。
    當年提了一盞馬燈主動給紅軍帶路的藏族向?qū)請?，分手時紅軍送了他一個響亮的名字——“馬燈紅”。如今在磽磧神木壘風景區(qū)工作的馬花是馬燈紅的孫女。馬花告訴記者：“爺爺生前多次講述，紅軍一早就從螞蝗溝旁的小路開始爬山，爬到半山腰的一支箭、五道拐等地時，路越來越窄、越來越陡，雪越來越深，天氣越來越冷，空氣越來越稀薄，前面的戰(zhàn)士用木棒、刺刀挖著踏腳孔，后邊的隊伍相互攙扶著，艱難地往上爬。這時人已累到了極限，快到山頂時還遇上了冰雹，有些戰(zhàn)士沒有防備，跌倒了，滑下山去，就再也找不到他們了。”
    盡管81年后的夾金山氣候發(fā)生了很大變化，皚皚積雪已經(jīng)少見，但驅(qū)車在蜿蜒的盤山公路上，特別是站到山頂王母寨埡口回望山下，盤旋曲折的山路依然令人感嘆：當年衣衫單薄、草鞋履地、靠辣椒水御寒的紅軍，身上蘊含的是股什么樣的精氣神！
    聶榮臻元帥在回憶錄里寫道：“山頂空氣稀薄，不能講話，只能悶著頭走，不管多累，也不敢停下來休息，一坐下來就可能永遠起不來了……就整個來說，我們?nèi)咳f眾一心、群策群力，互相幫助，發(fā)揚了階級友愛勝利地越過了夾金山。”
    1935年6月12日至18日，中央紅軍分批陸續(xù)翻越夾金山，在四川省小金縣與紅四方面軍勝利會師。
    度過了雪山的艱險，還有被稱作陸地“死亡之海”的草地在前方考驗著紅軍。紅軍走過的川西草地面積約15200平方公里，海拔3500米以上，每年5月至9月正值雨季，草地沼澤泥潭無路可行。
    1935年8月、9月，1936年7月，中國工農(nóng)紅軍一、二、四方面軍先后三次過草地。紅軍長征走過的草原腹地，1960年經(jīng)國務院批準建立紅原縣。穿行在紅原縣瓦切鎮(zhèn)的日干喬國家濕地公園，縣黨史地方志辦公室副主任賀建軍告訴記者，紅軍過草地主要體現(xiàn)在“四難”：
    一是行路難。草甸下積水淤黑，泥濘不堪，淺處沒膝，深處沒頂，堪稱“魔毯”。沼澤水不僅不能飲用，而且破了皮的腿、腳如果被這些泥漿泡過，就會紅腫潰爛。一旦下雨，腳下更軟、更滑，稍不慎就會掉進泥沼。
    二是食物缺。一般戰(zhàn)士準備的干糧兩三天就吃完了，這時候草地才走了一半或不到一半。接下來的路程紅軍就得靠吃野菜、草根、樹皮充饑。有的野菜、野草有毒，吃了輕則嘔吐腹瀉，重則中毒致死。
    三是御寒難。草地天氣，一日三變，溫差極大。紅軍戰(zhàn)士過草地前，大多衣單體弱，穿草鞋、甚至赤腳的也不少。有老紅軍回憶說，腳是濕的，衣服是濕的，身上幾乎沒有干過，能凍死人。
    四是宿營難。草地到處是泥濘漬水，一般很難夜宿。在草地里露宿往往要兩人或幾人背靠背，才能增大面積避免陷下去。多位老紅軍回憶，有時晚上風雨交加，氣候寒冷，高海拔缺氧，次晨就會發(fā)現(xiàn)一些戰(zhàn)友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甚至是跟自己背靠背休息的戰(zhàn)友也犧牲了。
    中共四川省直機關(guān)黨校校長、全國黨史學會常務理事王承先說：“在這種極端險惡的自然環(huán)境里，紅軍將士不但要經(jīng)受嚴寒、饑餓、高山反應等極限身體考驗，還要隨時準備粉碎敵人的圍追堵截。紅軍指戰(zhàn)員官兵平等、團結(jié)友愛、舍己救人的故事每天都會發(fā)生。他們能夠勝利翻越雪山、走出草地，證明了這是一支不同于任何舊軍隊的，真正‘支部建在連上’、革命理想高于天的人民軍隊。”